结芜陵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这样吧

【老九门】张家有女初长成(八)

八、张家古楼

张启山一行人在白乔寨过得还不错,还来信说找到了治好张启山的药,虽然没有完全解决,至少有所进展。虽然后来得知药是如何得到的差点没让阿念背过气去。

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去看看他们,谁知几天后那边传来消息:张启山心魔附体,须回东北祖宅寻求线索。

 

把信纸放下,阿念瞅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东北。

自从十年前逃出生天,阿念就再也没回去过,午夜梦回时仍能清楚地忆起当时的景象。枪声,女眷们的惨叫,由温热慢慢冰冷的身躯,还有最后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手。

十年来她和张启山从未回去过,因为那栋宅院早已消失不见,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是张家人做的。

她还记得张启山得到这个消息时复杂的眼神。

东北祖宅里隐藏了太多张家的秘密,张家耗费几千年掩盖的东西绝不会因为外族的覆灭而昭于世间。祖宅不是消失了,而是转移到了更加不为人知的地方。

涉及到张家的事情绝不能马虎。虽然她不是本家人,至少能帮上点忙。

看来必须要回去一趟了。

 

安排好盘口生意,给九爷二爷捎个信,吩咐管家好生照看宅子,带足盘缠,阿念拎着小皮箱风风火火地走了,路上还买了两包糖油粑粑。等陆建勋接到报告时她已经坐上火车了。

 

“爹!”

阿念哗啦一下拉开车厢门,想着终于能看见爹了几天不见简直想死个人天天对着陆建勋那张锥子脸要吐了。

然后就看见穿长褂的张启山拽着穿西装的齐八爷的胳膊不松手,张副官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

……咋回事?

 

“佛爷现在神志不清,除了八爷谁也不认识。”

最后还是张副官开口解释,因为齐铁嘴一旦想往这儿挪着说句话,张▪三岁▪启山就会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生怕这人跑了似的。

阿念扶额长叹,这矿山底下到底藏了什么幺蛾子,能让好好的大老爷们退化成这个样子。

张启山忽然凑过来,把阿念散乱的碎发整理整齐。就像许多年一直做的一样。

阿念觉得鼻子有点酸。什么陆建勋裘德考什么祖宅,都去他的吧,反正她是有爹的孩子。

“还没吃早饭吧,我买了点,大家一起吃吧。”

 

三个大男人一个小姑娘把两包糖油粑粑分着吃了。

张启山如今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两眼发直,齐铁嘴把东西送到嘴边他才张口,就这么一口一口喂着吃。

齐铁嘴光顾着给人喂自己没吃多少,张启山看着看着,忽然反手把一块糖油粑粑塞到他嘴边。

齐铁嘴还推辞:“佛爷你吃,我不饿的。”耐不住张启山一个劲儿地塞,咬了两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阿念觉得辣眼睛。

副官揉揉她的脑袋:习惯就好。

要知道张启山这两日寸步不离齐铁嘴,衣服都是齐铁嘴亲手哄着换的,俩人恨不得长在一起。

 

两包糖油粑粑显然不太够,阿念从小皮箱里掏啊掏出一盒灯芯糕,又打开分着吃了。

齐铁嘴爱吃这个,先捏一段在嘴里,再给张启山塞一段。

“这家的灯芯糕特别好吃,佛爷你也吃点。”

张启山瞅瞅手里的,再看看对面人小动物一般边吃边含含糊糊地说,嘴边留着一点惹眼的白,想也没想追着齐八爷嘴边儿的一小段白软的糕点就亲了上去。

“佛爷!......唔唔唔.....”

 

“我去打热水!”

“堂叔我帮你提水壶!”

两人慌忙冲出来,靠在墙上捂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盒灯芯糕全落包厢了。

 

简直猝不及防。

阿念: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我还是个孩子。嘤嘤嘤九如斋的灯芯糕。

副官:心好痛忽然好想小陈皮。话说我能用这招逗陈皮吗。

“别想了堂叔陈小叔肯定会把你揍得不成人形。”

“......你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

 

晚上俩人也是一块睡的。齐铁嘴让张启山靠在他肩上,把外衣仔仔细细掖好,末了张启山拉拉他的袖口,依偎着睡了。

哇哦好贤惠呢。

阿念已经麻木了。

 

下了火车,塞外特有的寒气扑面而来,齐铁嘴打了个哆嗦,把张启山的围巾紧了紧。一行人寻了个摊,边吃早饭边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张副官是分家人,没怎么去过本家,唯一知道张家老宅地点的只有张启山和阿念。可祖宅已将不在原处,凭他们几个势单力薄,一时半会儿也摸不着头绪。

齐八爷想了想,掐指一算,说有个人能帮他们,就让张副官拿着玉佩找人去了。

谁这么大本事?阿念有点狐疑,然后看见老远的一堆人浩浩荡荡摆着阵势就过来了,带头的就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副官。然后一裹着貂的前清王爷从轿子里钻出来。

看来她爹真是无意间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呢。

 

瑞贝勒乐呵呵地打招呼。“佛爷,齐先生,”眼睛一瞅旁边暗蓝衣裙的小姑娘,“这位是?”

齐铁嘴忙答道“这位是佛爷的千金。”

“哦,原来是张小姐。”

阿念也回了礼。

 

贝勒爷将他们带回府中款待,尽力帮助他们找到祖宅所在。

不得不说王爷的宅子就是不一般,地方大还金碧辉煌的,两只鹿从他们面前跑过,廊下的几只鸟啾啾啾乱飞。就算待会儿有只熊冲出来阿念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贝勒爷显然对他们很关心,拉着张启山问这问那,但后者目前不在状态,只好由齐铁嘴一一解答。

 

“尹小姐最近如何?”

齐铁嘴一愣。“为何这么问?”

“在北平的时候,佛爷不是假冒尹小姐的未婚夫么,后来又将尹小姐带上火车,”贝勒爷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不就是要他二人成亲的表现?难道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啊!阿念和张副官同时在心里咆哮。快别提那大小姐了,她来张府那几天简直能把人头疼死,上到张启山下到跑腿小厮每天都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这大小姐快点走。也就这啥都不知道的贝勒爷敢提尹新月了,还当着齐八爷的面。

齐铁嘴倒是一脸淡然。“贝勒爷怕是误会了,佛爷和尹小姐并无婚约,又何来成亲之说?尹小姐是佛爷的恩人,我们九门自然会好好待她,只是尹小姐还是未嫁之身,损了名誉终归不是好事,于是自己回北平了。”

呵呵,这大小姐要是有这么通情达理就不会受了气才跑回家,八爷你说的太含蓄了。

听齐八爷这么说,贝勒爷也不还意思继续问下去了,哈哈两声就转头说别的了。

 

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贝勒爷的人总算找到了地点,一行人借了辆马车即刻出发。再不走贝勒爷就要考虑要给他们选什么轿子了。

可总有人不让他们如意。

 

狂奔的车厢里,阿念一边照看着张启山,一边努力忍住掏枪的冲动。后面追着他们不放的十几个日本兵简直不能更烦,本想赶在他们追上之前进祖宅,可这群家伙一直咬着不放,抄了小路也不能把他们甩开。

受不了了。

张副官下车阻挡敌人,阿念也从皮靴里摸出把手枪,掀开帘子冲后面开几枪,然后和齐铁嘴驾着马车一下子冲过了生死线。等等,忙乱之中阿念忽然想起外族人如果越过生死线好像会很惨的样子……可是已经晚了。

阿念提心吊胆地撩开帘子瞅瞅齐铁嘴,好像没什么问题。难道生死线年久失修了?然后紧随而来的日本兵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啥玩意儿?

所以说,生死线承认齐叔是张家人了?有点开心呢,熬完这一遭就催着他俩成亲吧。嗯,就这么决定了。

阿念愉快地想。

 

四个人就这么进入了张家祖宅。

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广阔的庭院破败不堪,不知有多长时间无人打理,原本热闹的亭台楼阁如今空无一人。阿念还记得小时候在院子里和同辈的小孩跑来跑去,有时长辈们在屋子里议事,她就扒在门口偷听,女眷们看护着自家孩子,相互交谈,其中就有她的母亲。

他们进了厅堂,齐铁嘴把张启山安置好,三人商量了一阵,让阿念留下照看张启山,齐铁嘴和张副官去找线索。阿念本来有点反对,可抵不过两人的坚持,只好点头答应,嘱咐两人万事小心。

结果屋子里没找见什么,去后院的古楼时,木然的张启山倒是有了反应。阿念有些奇怪,她记得这里是祖辈祠堂,也是当时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进出,她曾经偷偷地看过家族里的人抬着类似于棺材的东西进去,她也曾问过张启山祠堂里面是什么,可却被她爹罕见的严肃脸色吓了一跳。

她爹为什么对这里有反应?

一行人试图推开大门,一扭头发现多了个小少年,唇红齿白,面容沉静,一身蓝色衣褂,手中捧着书本,周身沉稳的气质昭示来者身份不凡。齐铁嘴下意识抓紧了张启山的手,生怕来者不善。

阿念和张副官对视一眼,按照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为方式和那与气质不相符的童颜,对方一定、肯定是张家人,而且说不定还是他们的前辈。

张副官首先迎了上去。“请问先辈……”

话还没说完,小少年抬头看他们,一双黝黑眼睛古井无波,看得怪渗人的,他缓缓张口。“落叶要归根,可惜根不在这里了。”

“佛爷一心取根,误入歧途被心魔控制,还望先辈施以援手,救佛爷一命。”

小少年回答。“他知道太多秘密了,当思维混乱的时候,脑子中的那把锁会锁住他的一切直觉,让别人无法窥探这些秘密,要解开这把锁,也只有落叶归根才是。”

三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看样子张启山不只是心魔缠身,更似乎是无意间知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不过,这落叶归根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小少年没理他们,翻开线装书,又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块木牌,手指轻轻拂过“捌拾叁”,把他递给齐铁嘴。

“拿去吧。”

接牌子的时候,阿念眼尖地瞅见了从齐铁嘴衣袖间露出来的一点二响环的花纹。爹什么时候把这玩意给齐叔了?她怎么不知道?难道她爹终于开窍了?

诶干正事呢严肃点。

齐铁嘴道了声谢,扶着张启山走进了大门。

 

门口是一条悬空的石桥,直直通往中央的高台,四周的楼阁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走兽和花纹,里面停放的是无数具棺材。

齐铁嘴一边惊叹一边四处看去,扶张启山坐下后“那人说落叶归根,我们怎么找?还是说要用这个牌子?”

其他二人想想,或许确实是。

齐铁嘴把牌子放在高台中央石像上的凹槽里,一旁的空地上忽然缓缓冒出一具竖着的石棺,棺材门滑开,里面空无一物。凑上前去看,某个凶兽花纹中有什么好像闪了闪,齐铁嘴只瞅了一眼就蒙上眼睛。“此物大凶,决不可与它对视,否则会被蛊惑人心!哎你们张家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还你们张家呢,马上就是你婆家了。

阿念和张副官倒是没啥大反应,平常听齐八爷喊大凶喊得多了现在都有点麻木了。俩人端详了一阵,阿念开口“这应该就是张家人的考验。”

不过到底是什么考验他们也说不清楚,莫不是与心魔有关,阿念正想着,岂料齐八爷一个不注意就钻了进去,吓得她和张副官赶紧扒住石棺边缘想把齐八爷拉出来。

“八爷您干什么呀?快出来!”张副官慌了。开玩笑,要是佛爷没救成还折了个齐八爷,别说佛爷醒了会怎样,就是他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齐八爷却铁了心地要进去。“我先看看这能不能解决,你们先不要乱动,照顾好佛爷等我出来。”

石棺合上了。张副官和阿念互相对视,两个人眼中都是担忧。不过,齐八爷毕竟是凭借一己之力站稳九门第八门的人。可是张家的水也不浅。

阿念捏了捏张启山的袖子。算了,听天由命吧,到时候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她也要保那两人安全。

爹要救,齐叔也不能丢!

 

两人就这样焦急地等了很长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石棺再次打开,齐八爷晃晃脑袋走了出来,虽然面上有点恍惚,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碍。“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把眼镜扶正,从阿念手里接过张启山,“张家真不是一般人家。”

走到转盘前,齐铁嘴掐指一算,摁了张启山的生辰八字,一个悬挂在墙上的棺材忽然飞出来,缓缓落在高台上,棺材打开,一个年轻版的张启山正躺在里面。

张副官有些惊诧。“两个佛爷?”伸手探去,棺材里的早就没了气息,虽然面色红润,终归还是尸体。

阿念这才想起来。“我幼年曾听族里长辈说过,张家族人每人都有一个替身以防不测,现在看来就是这个了。”

三人看了看棺材后的两个凹槽,还有两把锋利的匕首,略微思索一阵便不难得出换血的结论。张家人能在盗墓方面颇有建树,原因之一就是他们驱邪避害的血,既然张启山中了心魔,自身血液无法抵抗,那么换一身新的血,也就能抵抗心魔,恢复神智。

把张启山和棺材里的替身分别安置在两个凹槽中,用匕首割开二人的手腕并交叠在一起,看着替身的血和张启山的血交织在一起,替身的脸色逐渐灰暗,等血液置换完毕,替身竟像枯萎了似的,径直化成灰了。

浑浑噩噩了许久的张启山猛地坐起,原本呆滞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而他环顾四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大声的“快走!”

有点小失望呢。

只见张启山一手把阿念扛起来,一手拉着齐铁嘴,背后跟着张副官,轰轰烈烈地跑出来有些摇摇欲坠的古楼。

一行人跑出来时还不忘对门口的小少年道谢,回头一看原本漆黑一片的古楼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齐铁嘴打了个寒颤,“佛爷,这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刚才我还在棺材里面看见了.....”

张启山连忙喝止他“别疑神疑鬼了,再吵我毙了你!”

看着齐铁嘴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张启山觉得心情更好了,他又顺手摸了摸阿念的脑袋,四个人冲张家古楼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在夜色里转身离去。

TBC

拿着未删减版的张家古楼一边看一边写一边吐槽谁告诉你这是一命换一命啊尹大小姐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感觉最近文力下降得厉害(吐魂)

预计十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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